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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生在世，何来喜剧
【胜出】狼妻 4
本篇将收录于个人志《非自由》
《百分百默契》余本通贩已经完售，非常感谢大家！
本章：一个失血过多的爆豪，和拼命将爆豪救回来，却失去了所有安全感的绿谷。
第二日，绿谷没有再跟着去打猎，而是留在驻地里，和女孩子们一同研究怎样保存食物。然而未到天暗，女孩子们忽然纷纷站起，迎着风来的方向伫立。
“你闻见了吗？”
“我也闻到了。”
她们窃窃私语，绿谷不知其意，迷茫地站起。女孩子们催促绿谷向前走：
“快走，我们闻到狼王的血的味道了。”
“血味很浓！还有其他人的，他们一定是碰见熊了……”
绿谷的心突然提起来，咚咚地，响得很大声。他想往前跑几步去迎接，可是女孩子们又把他拉住：
“狼王说过，没他在的时候你不准出驻地的。”
“可你们说他受伤了！”绿谷争辩起来。
“那就更不能出去，血味可能会招惹来更可怕的东西。”
绿谷从没有这么手足无措过。幸而爆豪没有让他多等。不多时，一行人从林子深处出现，带着一具黑熊的尸体。而打头阵的是上鸣，下半身泡满了血。爆豪就靠在他后背，几乎是被拖回来的。
“绿谷！”上鸣看见他，连忙大声呼喊，“快来帮忙！”
绿谷再也顾不得女孩子们的拉扯，箭一样地冲出驻地的防线。爆豪在上鸣背上，抬起半只眼睛看了看，便朝绿谷伸出手。
上鸣也没有什么力气了，就势将爆豪卸下。绿谷慌忙接过他，沉重的身躯立马压了过来。
他从没意识到爆豪是这么重，从没看过他这么无力的时候。浓重的血腥味自下而上升起，他的腹部逐渐感觉到温热。这股温热，正缓慢地侵蚀他身上的衣物。
有一些什么，滴滴答答地落在脚边。
“废久。”爆豪强撑着叫了他一声。
他其实不太抱希望了。绿谷的能力再怎么好用，也不能在短时间内将这么深的伤口黏合起来。
如果真的死了的话，绿谷倒是一定能够理解并且继承他的志向。只是绿谷仍旧话语权不高，他无法放心。执念使他还死死地吊着一口气。
绿谷赶紧把他放下，靠在树根边上，去检查他腹部的伤口。那里一片深红，几乎看不清伤处在哪里。血很快就流到了地上，染红了大片他身下的泥土。
他几乎是条件发射地伸出手，死死捂住仍然在汩汩冒血的地方，声音颤抖起来：
“小胜……伤口太深了，光靠我不行，得想个办法……”
他拼命回忆着村里的老医生如何给人止血。他小的时候看过与这一模一样的伤口：正是他母亲遭遇熊害的那次。那时候他五岁，还没有别人知道他的能力，母亲却在面前伤逝了。现在他不打算让这种事再发生一次。
他迅速脱下衣服，将爆豪环腰牢牢绑住，一边大声求援：“有没有针线？”
女孩子们面面相觑，一时无人作答。
绿谷不死心，也不敢死心，一个接一个地问过去：
“有没有针线？有没有针线？？”
眼见大家都不出声，绿谷忽然明白过来：狼人的衣物都是人类“上贡”过来的，整个驻地根本就不会有人拥有缝纫所需的用品。因为不需要用到，所以没有人会去在意针线是什么，长什么样子。他们根本不认识这种东西。
“针是尖尖的，一根小小的东西，能够带着线，穿过去……”
绿谷努力地解释着，希望哪怕有人见过一眼，妄想有人能够当场给他做出一根来。
可是不行啊。绿谷心里想，这样下去不行啊。
狼人凭借着比人类更加强大的力量立足，却选择了固步自封。
除了更加强大的身体力量，狼人就一无是处了。不比人类懂得创造工具，不比人类懂得生产和制造。靠抢夺而形成的自我满足，是恶性循环，永远没有尽头的。
绑住爆豪腹部的衣料，已经全都染红了。在绿谷的眼泪掉下来之前，族医终于匆匆赶到。
“你是不是要针线？我有这个，能用吗？”
绿谷撕开衣服，从中抽出一根长长的线，族医勉强用它在针的尾部打了个结。针一看就是鱼钩改的，被敲直了，两头都长着倒钩。每扎进皮肉一次，爆豪的眉头就皱起一分，死死抓着绿谷的手腕，几乎将一口牙都咬碎。绿谷俯身去抱着他，遮住他的视线，让他不要看族医如何缝合他的伤口，去亲吻他的额头，将上面密麻的汗水吻走。
终于缝合好伤口的时候，血流得不像方才厉害了，在场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。
绿谷已经完全手软，只得拜托其他没有受伤的人，将爆豪合力背回去，放到床上。喘息不到片刻，又找人要来水和毛巾，亲自给他清理身上其他的伤口。
将伤口周围的血迹全都清洗之后，他俯下身：
“小胜，忍一忍。”
爆豪唇色发白，声音渐微：
“你动作快点……”
绿谷点点头，张开嘴。舌尖触碰到腹部交错的缝线。
“唔……！”
爆豪痛得脸色煞白，尖尖的指甲扎进被子，手背上青筋暴起。绿谷将自己的手塞进他冰凉的手里边，爆豪于是紧紧攥着，捏着，几乎掐碎他的手骨。绿谷立马疼得眼里冒泪花，但一想到爆豪此时比他痛二十倍，又咬牙忍耐下来。
伤口终于勉强黏连在一起的时候，两人的脸上已经全是汗水。
“……你还不如把我打晕。”爆豪松开他，用手臂遮住眼睛，急促地喘气。
“很快就会恢复的。”
绿谷擦了擦嘴角的血，给他盖上被子，又重复了一遍：“很快就会愈合了。”
爆豪盯了他半晌，艰难抬起手，揉揉他的头发。
绿谷一言不发地感受着。良久，才哽咽出声：
“我真的以为你要死了……”
爆豪无力地哼笑一声：
“不至于。想干掉老子，还早一百年吧。”
什么叫早一百年，这样自傲真的好吗？
绿谷的眼泪忽然就决堤了，刷刷地掉下来：
“怎么会这样呢？”
“……不就是惹到了带孩子的母熊么。带孩子的母熊凶起来，比以前老太婆揍我的时候还——嗯？”
绿谷捉住他的手，阻止他再说：
“我不是说这个。”
他是说，这样下去是不行的，狼人怎么会选择了这条路呢？
“你想说什么？”
爆豪的声音已经很疲惫。绿谷摇摇头，爬上去给他掖好被子：
“你快睡吧。”
“嗯。——过来，废久。”
爆豪在意识消失之前，艰难地伸了手，将绿谷一并裹进被子里来——像怕他会再一次逃跑一样。以往绿谷在他怀里睡熟根本不需要被子，而如今他的怀抱是从未有过的冰冷。
绿谷努力贴近他，现在轮到他来提供温暖了。
爆豪第二天早上没有醒。中午，醒过来吃了点东西，又继续倒头大睡。虽然失血得多，但体温已经恢复正常，得益于绿谷的唾液，没有一处伤口发炎了。倒是狼人的主力们，受伤的不在少数。困于医疗条件，多少都有些发热，全在休养。
今日竟无人能去狩猎，存粮的状况越发危急。有担心这一点的老者，不时地到门口来张望。
绿谷只好一次又一次地把他们劝回去：
“即使是狼王，也不会一下子就好起来的。”
“话是这么说，但总忍不住过来看看。”老人们说。
狼人只崇尚力量，王就是族群之中不败的存在；即使暂败，也应当能够立马站起。
厚望扭曲了，就变成压力。身为伴侣，他却从未与爆豪分过忧。
但真到了爆豪有求于他的时候，却关系到他最不想回忆起的地方。
爆豪作为狼王，清楚地看到了狼人和人类的未来。因此他希望绿谷是那个突破口，能带着整个族群，甚至连带这一片土地上的人类，走出这个恶性循环。
可是他现在，居然让爆豪不得不把他的情绪和整个族群的发展，放在同一个天平上衡量。
说起来，他一开始就是人类进贡过来的、赠与狼王的玩物，本来连第一夜都不该活下来。他有什么权利要求爆豪再考虑他的心情，而放弃关乎整个族群的计划呢？
是不是像其他人说的那样，他是不是太自大了，因为爆豪罩着他，就忘了自己是个什么地位？
他想起宴会那夜，面对不听话的人的时候，狼王是怎样毫不犹豫地撕下了那人的耳朵。那人撕心裂肺的惨叫，至今还历历在目。
小胜打从一开始，就有这样的计划了吧？
因为我对他的计划是有用的，所以才一直把我留到现在吗？
如果我真的不想答应，会是被撕掉耳朵这么简单吗？
好一点的结果可能是，重新回到以前居无定所漂泊流浪的生活。
可现在还有哪里能去？
就不能有别的办法，来解决这个问题吗？
绿谷翻来覆去地咀嚼一个不能问出口的问题，心情愈加烦闷。正好入夜，门外已没有闲人，只有月光悄悄。绿谷决定出去走一走，然而还未起身，爆豪就似乎有所感，伸了一只手过来拦住。
“我闷太久了，出去透透气。”绿谷俯身道。
爆豪睁开了半只眼睛，许久才道：
“不准走远。”
绿谷扯了扯嘴角，笑不出来。他有十足的理由怀疑这个吻的动机，怀疑此前一切他们互相付出的感情。上一次他被村里人善待，还是因为他们需要一个贡品。将他喂得饱了，打扮漂亮了，再打晕了丢进竹筏里。如果这次也是一样，那他宁愿不要做梦了，早点自己清醒过来为好。
他实在是太没有安全感了。
依赖谁，就会被谁束缚；那么谁也不要依赖，也许就好了。
爆豪误以为他是在担心自己，手上加了些力气，将他拉下来抱住。干燥的嘴唇轻轻来回摩擦，寻找另一个人的嘴唇。但绿谷不愿再被多吻，只与他厮磨数秒，便分开了。
“好好养你的伤。快些好起来！你不知道今天多少人要来看你，全被我赶回去了。”
“急什么，明天就没事了。”
“最好是这样啦。”
“废久，你不信？”
绿谷笑笑：“怎么会。小胜从来说话算话，我知道。”
爆豪看出他的敷衍，不知他为何心情不好，估计一时无法问出来，便又将他捆在怀里，捆了一小会，才肯松手。绿谷就爬上床，陪着他直到睡着，才安静地起身。
他掩上门，借着月光，一路朝溪水走去。
他心中充满消极的想法，不知目的地，竟没意识到自己逐渐走离了驻地，沿着小溪一路向东走去了。他似乎与这条路很有缘分，数月前逃跑那一回，也是无意识地就往这边走了。这边的风景说不上熟悉，但总给他一种亲切的感觉。
回到一个人生活的时候，或许没什么不好。再也不会依附在谁身上才能活下去，不会亏欠谁的人情，也不会被利用。不用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，不用再回到那个地方。
他只担心，如果他走了，万一爆豪下次又受了这么重的伤呢？
不，这不是最要紧的事情。更要紧的是，万一爆豪真的找不到别的办法，放弃了和人类交易的想法，让恶性循环继续进行下去呢？
人类的村庄会再一次被狼人洗劫吗？如果狼人失败的话，又有多少会被冻死、饿死？
绿谷的脚步停住了，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回去，还是就这样一走了之。
待续
感谢喜欢！
顺利的话，下章就可以完结了。
【闲聊time】
话说回来。非自由的印调不到100本。我很担心。也许不会印太多了。
这次成本会比较高，请了四位画手为《非自由》画插画，分别是我叉c_pig 蜜柑老师mikan 阿庄老师 忒老师J_TEI。
特典是两封信，用信封装起来的。里面真的有信。
随书会附赠一张《凌晨绿皮硬座》的车票，作为书签。
不知道大家接受的定价是多少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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